cantarella

竹园主人多爱宠,内嬖一人名金哥,性如火,无常情,爱则情深如许,否则弃若敝履。

【方曲】岁寒须酒浇

这个电影有再多莫名其妙的情节也不能掩盖方曲真香啊啊啊啊啊

不要翻,千万不要翻……

 

  六十年代初,身上有纹身基本就跟犯罪分子挂钩,搞纹身也跟开黑店似的,不算正经行当,顾客更是见不到几个正经人。

  所以登山英雄方五洲走进纹身店,就跟孔雀走进鸡窝一样显眼。

  当年纹身流行的图案主要是青龙白虎、枪与玫瑰这种铁血黑帮题材,偶尔叛逆的来点精忠报国也就到头了。

  他在白纸上写写画画半天,说:“松树会纹吗?”

  小师傅呆愣了半天,把门口挂着的月历往前翻了几页,指着六月份的黄山迎客松说:“这玩意?”

  大眼睛青年摸了摸头,还真说:“差不多吧,也不用那么大。就,纹个小松枝就行……”

  小师傅乐于接受挑战,痛快地在方五洲肩膀上纹出一段小松枝,比着月历上的颜色,给调了个很逼真的苍青色,盖在那几点被登山钉爪踩出来的伤疤上。末了还送上一句:“祝您登顶黄山成功!”

  

  后十年,礼崩乐坏,纹身这门手艺倒是本就已经低到尘埃里去,再怎么也不会更坏。

  小师傅偷偷摸摸熬成了老师傅,小青年也变成了中年人。

  看着倒是更精神,更结实了些。

  洗纹身很疼,但显然对于下定决心来洗的人来说,这种提醒纯粹是废话。

  见他疼得龇牙咧嘴但是掩不住高兴的神色,自己也去爬过黄山的老师傅忍不住多嘴,“我记得你这个松枝纹了有十几年啰,怎么洗啦?心结解开啦?”

  “嗯,机会又来了。”中年人坚定地说。

  

  

  休整一夜之后,第一轮庆功宴就摆在登山基地的食堂里。

  酒过三巡,总指挥很识相地早退,新一辈攀登者们自觉给三个老队员让出一桌。

  高原上夜晚含氧量更低,气氛也冷得更快,又过了一会,慢慢一食堂的人散得差不多。方五洲已经喝着喝着就去挤在曲松林旁边,脸上红扑扑的说不清是晒伤还是醉晕,眼睛水光晶亮,一如少年。他整个人看起来放松得不行,卸了所有力气只管全心全意靠在老搭档身上。曲松林一只手揽着他,另一只手得撑在条凳上才坐得稳。

  他斜眼看着方五洲对瓶吹那五十几度的青稞,顶好的肺活量一口气吹了大半瓶,呛出一蓬酒雾,然后把剩下那点凑到他嘴边,让他干了。

  于是他便就着他的手干了。

  曲松林是大兴安岭那边长大的孩子,酒量不是四九城里娃方五洲能比的,但他今夜的心思比方五洲深,因此醉得也快。

  “松林。”

  “嗯。”

  “松林。”

  “我在。”

  “松林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杰布看着曲松林,看到一个隐晦的点头,于是从酒桌边站起来,再一次给老队长敬酒、敬烟、鞠躬,然后推门走进月光里,留下一个如释重负的背影。

  “松林。”

  “方五洲,你醉了。”曲松林揽着他肩膀的手一路往上,揉进他好久没打理的蓬勃乱发,“我也醉了。”

  “我没醉!”像天底下所有的醉汉一样,方五洲被戳中敏感点,从曲松林身上挣起来,伸手去找桌上还没空的酒瓶。

  曲松林被他推得一晃,差点从凳子上栽下去,本能地向前反扑,抱住他的腰。

  方五洲低头看着身上凭空多出来的一双手,那双手骨节分明,苍松劲柏,堪堪扣在他脐下三寸左右的地方,让他忘了眼前的酒,忘了门外的山。

  

  两个人跌跌撞撞地互相扶持着挤进总教练的单人宿舍。登山计划重启后,曲松林想过无数次在这间屋里接待方五洲的景况,事到临头,却发现他一点也没有准备好。房间简陋到空旷,多了这么大一个人都填不满,没地方坐,没地方喝水,没地方……

  好在床并不窄,他畏寒,被子也管够。 

  方五洲三下五除二把几层上衣囫囵从头上拽下来,一身蜜色的腱子肉如塞外起伏的沙丘,在昏黄摇曳的火光里别有一番柔和雌伏的韵味。

  曲松林的手是一把硬骨头,更像藏地峰峦的风貌。手指攀上对面隆起的斜方肌,那里有一块斑驳的淡色。

  “你肩膀上那是什么?”

  方五洲脱裤子的手一顿,“没什么……”

  曲松林对方五洲太了解了,就跟在北坳歇那一口气一样,越是说没什么,越有问题。他目力不差,看出隐约是片被洗掉的纹身,叠着那几个他钉鞋踩出来的疤,心里一痛,嘴上反倒说:“行,我不问。你爱怎么糟蹋自己跟我没关系。”

  方五洲被噎得不知道怎么回,这老家伙,自闭十多年,毒舌功夫愈发见长。

  酒劲上来,他顾不得这么多,只想先找到回家的路再说。

  好在曲松林嘴上说着没关系,脱裤子的手可没停下。他也是男人,也多喝了二两酒,从喉咙到胃底烧成一片。跟故人挤在一张床上,他心里也一样想得慌。

  前登顶英雄,现前线副总指挥曲松林同志脱干净头衔和大棉袄之后往床上一横,差不多还是在白桦林里那个干巴巴没几两肉的小子,细腰长腿瘦骨嶙峋的,感觉稍微用点力就能给撅折了。方五洲知道他这辈子把最大的力气撒在两个地方,一个总算是证据确凿地攀登成功,另一个成不成还得看他现在的表现。

  

  “是个松枝。”进去之后,他掐着那把腰动到最给力处,实在忍不住,“我当年以为……我们就这么散了,就想留个念想。”

  曲松林被顶得说不出句完整的话,干脆只当没听见。

  他肌肉含量低,耗氧少,心肺功能早就适应了海拔五千米不足百分之十三的含氧量,这会儿硬是被方五洲干出了八千米往上的缺氧感。

  尽管一直守着离珠峰最近的地方,每天都看到那个曾经踩在脚底下的山尖尖,曲松林不得不承认,还是只有跟眼前这个男人纠缠在一起的时候,他才能真正找回来当年登顶时把世界踩在脚底下的感觉。

  

  久旱甘霖的第一回总难免草草完事,方五洲想想不是滋味,一把抓住曲松林撇在一边的断脚,按到纹身的位置上,“不问我为什么把你纹在这?”

  方五洲满手老茧,握力惊人,曲松林不敢硬抽,被架成个相当不雅的姿势。

  他死瞪着这个男人,这种吃饱喝足了才开始找事的表情再熟悉不过。他打定主意不能示弱。

  屋里点着炉子,但高原上火烧不旺,冰风呜呜地从各种缝隙钻进来。就这么僵持了一会,方五洲感觉到曲松林的腿开始抖,他叹了口气,知道这人是教科书式的拧巴,服软的总归是自己。

  伺候对方把保暖袜穿好,用大棉被子把人兜上,然后自己也钻进去给他暖着。

  曲松林心痛得无处发泄,瞪干了眼泪才凑上去一口咬在那块淡色的痕迹上。

  “哎哟哎哟,别咬,曲松林你他妈不是属猫的吗?怎么咬人呢!”

  满是茧子的手一下一下捋在他的后颈上,让他慢慢松了牙口,却还是舍不得放下,无限眷恋地吮出一颗深红的心来。

  他又一次踩着他的肩膀登上世界顶峰。

  

  裹着被子再来了两次或是三次,曲松林有点迷糊,梗着的手脚陆续软下来,连一口锋利的牙都绵绵地含浑地把三个字吞吐成两个字。

  炉子里的柴火烧得差不多了,方五洲乖巧地套好衣服爬下床,蹲在地上对着个无烟炉玩得不亦乐乎。

  曲松林便坐在床边看着他玩火。他的娃娃脸就算被岁月霜刀刻下皱纹,也还是张让人只想到世间真善美的娃娃脸。

  坐着坐着,坐不住了就歪在床头,被方五洲放大的影子笼罩一身。

  从看不见脸的角度,他的肩背比当年更壮实,四十岁的男人成熟得像大兴安岭里长成材的栋梁。

  曲松林在柴火轻微的爆响中听见冰雪消融的声音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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